r / 睁开眼,入目是母亲疲惫的眼,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几天,任妈妈守在任珂床前,看着她在噩梦里挣扎,听着她喃喃地喊着等等的名字。
差一点,就忍不住,想把程等叫回来,求他救救她的女儿。
她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珂珂啊,妈妈带你回美国,好不好?”
任珂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妈妈,对不起啊。”
刚说完,就咳嗽不止,连带着胸口处被撕扯般一阵抽痛,火烧火燎的,呼呼的疼。
好不容易喘过这口气,才道:“我好像,又让你担心了。”
闻言,任妈妈的眼圈就跟着红,摇了摇头,也没再提回美国的事,扬声招呼来任爸爸端水送饭。
任爷爷听见动静,也一起跟过来,将煨了一整晚的鸡汤,一勺一勺地喂给任珂。
任珂就不再说话,乖乖将送到嘴边的汤汤水水全喝掉,来者不拒。
老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一场病,真如剥丝抽茧,将任珂本就所剩不多的精气神,抽了个干净。
初五那天上班时,科里的同事见到她,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任小珂,你过年见天跑去哪儿嗨了!瞅这小脸白的!要不要去中医科求个方子补补气血啊!”
任珂笑一笑,也不在意,被人问得多了,只解释说,感冒没好而已。
可是,烧会退,感冒会好,心里的缺,却最难补。
身边的同事都发现,年后回来,任珂比之前还要安静。
以前,她只是性子有点冷,话比较少而已。
但现在,她经常一个人站在窗边,沉默地出神儿。
看上去,像是把自己隔绝在他人的世界之外,封闭着自己,也孤单着,甚至迅速地消瘦着。
大主任年后回来上班,见到任珂这样,于心不忍,暗暗减少了她的工作量。
除固定排班外,新接诊的病患会先扔给其他主任。
等到其他人那边实在空不出手来接诊,才挑几个病症轻的交给任珂。
初时,任珂没发现,其他同事发现了,也都默契地没反对。
直到某天,任珂闲来无事,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望着枝头上新出的嫩芽,才恍然察觉,这个春天,她好像太悠闲了。
悠闲得,有些反常。
任珂站起身,拂去落在衣摆上的枯叶。在脑海里将大主任的排班表回忆片刻,才迈开腿,走向病房。
边走边给小林护士打电话,“林护士,你帮我看一下,王老师在办公室吗?”
医院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科室大主任端坐科室第一把交椅,是一科之长,同时也是科里所有医生的老师。
所以,大家称呼大主任时,也常按这辈分来,尊他一声“王老师”。
确定大主任就在办公室里,任珂挂断电话,不禁加快脚下的步伐。
然而当她来到大主任办公室的门外时,却意外看到小苑护士,正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不知道在听什么。
任珂走过去,拍拍她的肩,“里面有其他人在吗?”
小苑被任珂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她,眼神立马就有点冷。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答说:“是等等。”
等等?
任珂心下一沉,“他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小苑瞥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他的主治医吗?他的情况,你不清楚?”
这话说得直白,更如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任珂的心口。
是啊,她是他的主治医,却连他何时来了医院,来做什么,都一无所知。
真不称职啊。
任珂难堪地想着。
恰逢此时,小林护士打来电话,通知任珂,急诊请会诊。
任珂应着声,抱歉地对小苑笑了笑,最后看一眼大主任办公室的门,这才垂下眼,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身后,小苑看着她透着失落的纤瘦背影,心里懊恼地直想揍自己。
她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程等生日那天,任珂不接他的电话。
可事后她也查过医院的手术记录,确定当天凌晨时,任珂正在急诊室的手术台上,为一个车祸患者,紧急处理耳道出血。
可即便如此,她心底偏向程等,所以再见到任珂,就难免有些偏颇。
任珂离开后不久,程等也从大主任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目前来看问题不大,我给你的滴液按时用,两周后再来复查。”大主任慢悠悠地送他往外走,“耳鸣可能是因为你前段时间睡眠不好造成的,年轻也要多注意休息。”
程等点点头,认真谢过他,才戴上口罩,疾步走向的紧急通道。
刚跑到一层,又接到陆梓楠的电话。
“你在哪?”
熟悉的开场白,让程等一阵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