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足道:怎么不留着太可惜了!
花满楼惊魂甫定似的:留不得留不得,有你一个小恶魔缠着,就够让我头大如斗了!若再多几个像你一样的,寻着字找上门来要我收留,那可如何是好?
王怜花知他是不想被其他心思灵透之人由书法窥知他的武功修为,却故意抓住他的话头,攥着他的手道:这可是你说的,只收我一个,再不许反悔了!
花满楼笑着哄道:不反悔,就你一个。
王怜花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又央求道:回头你再单给我写一幅吧。
花满楼微微一笑:再写就变了,不是这样的了。
王怜花目光闪动,若有所悟,亦语含机锋地回应道:变就变了,其实也还是一样。
花满楼露出赞许之色,点点头:你看它本来是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
王怜花手舞足蹈地喜道:老天待我真是不薄,竟让我遇上了你!
两人正欲相携返回室内,突然,花满楼发觉了什么,霍然回身。王怜花随他看时,却见一个端雅慈和的华衣妇人正笑吟吟地向他们走来。
王怜花心头一凛。他们来饭庄时已过了正经的饭点,这里并没有其他就餐者。可此刻,偏就多了一个人。她已如此靠近他们,若非花满楼,以王怜花的武功,竟丝毫没有察觉!
花满楼却又惊又喜,快步上前开心叫道:娘!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妇人温柔地张开双臂,将他揽在怀中,脸上满满的都是怜爱,笑着道:因为娘知道,有个小馋猫最喜欢这里的莼菜羹、鲈鱼脍,但凡路过,若不来吃上一顿,便连家都不肯回呢。
花满楼忍不住笑道:娘可别再说我馋嘴了,现在有个更贪吃的来了,以后馋猫这两个字,得让给他才是。
那妇人转目王怜花,温和笑问:这便是王怜花王公子?
王怜花却正望着她发怔。
花满楼一声娘叫出口,他已知道那妇人便是蝙蝠公子的女儿原曼影。
若不是方才倏然现身显露的玄机,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习武之人。而让王怜花震触的,却不是她那深不可测的武功,而是她周身散发出的那份美好,那种哪怕世间最冷硬、最邪恶的人,也会为之由衷生出亲近之感的美好。
她虽已非青春年少,但让人见了就不禁想起诗经的那句窈窕淑女。她的双眼明纯清澈,没有一丝浑浊,仿佛如刀岁月人世沧桑根本奈何不了她。都说美人最怕韶华逝,可真正的天生丽质,却也真只有时光流转才检验得出。
她举手抬足间,尽是说不出的温雅、宁和、娴曼、慈善、恬定,若水一般贞净纯柔,也若水一般博大宽厚、善利万物。那正是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心底对女性最深切的渴求。
王怜花便如同被重锤击在心上,也不知是钦慕,还是赞佩中了魔般,好久好久竟都不能移动。
他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
在这世上他唯一最害怕的人就是他母亲。
他母亲惊才绝艳,风华倾世,单以美艳而论,更甚过原曼影,但性情却与原曼影决然不同。
他自己对自己说,他对母亲是无比的敬爱佩服,死也不会承认他心底实在对他母亲在暗暗怀恨着。
别人的母亲都是那么慈祥和气,为什么她不?
这问题他小时候也曾想过,但每想起这问题,又立刻将之远远抛却。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发觉原曼影正含笑注视着自己。他连忙施礼道:花伯母!
原曼影拉住他的手,赞道:果然是个钟灵毓秀的人儿,难怪七童与你格外亲近。
忽然间,一阵若有若无的宁淡香气自王怜花衣袂间传出,原曼影面上闪过丝惊异,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尖眼角溢出更浓的慈爱和亲切,看看他又看看花满楼,欣然道:嗯,好!
王怜花悟出她是注意到自己身上花满楼所赠香牌的气息,开口道:伯母
原曼影笑着摇头:你既然与七童结为兄弟,亲密无间,伯母这称呼岂不显得有些生分?
王怜花心头不由自主生出股暖意,当即下拜:孩儿拜见义母!
原曼影欢喜地扶起他,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出来得仓促,倒没带个像样的见面礼嗯,这个东西也还算有趣。
她从袖中取出颗鸽蛋大小的珠子放在王怜花手中。
王怜花只觉寒气瞬间穿透肌肤。这宝光盈蕴的明珠,竟如冰精雪魄所凝一般!他从小见惯奇珍异宝,此时却不禁动容,惊呼:这莫不是避火珠?
花满楼叫道:哎呀,才一见面,娘就这么偏心!这避火珠是外公所赐,娘一直随身带着,我们兄妹从小不知求过多少次,都没一个能求来。听起来是在吃醋,语气中却藏不住比自己得了宝贝更有过之的喜悦。
原曼影莞尔道:我一见这孩子就说不出的欢喜,自然不能送他俗物。又怜爱地看着王怜花,说道,此珠在寒潭玄冰中结成,平常人受不住它的寒气。你内力不错,带着它不致受损,反还能对修习有所助益。
王怜花喜出望外,乐滋滋道:孩儿武功低微,有了这宝贝正可精进得快些,免得总被七哥取笑。
花满楼含嗔带笑地说道:这个乱告恶状的小坏蛋!我什么时候取笑过你了?
出了饭庄,花满楼与王怜花都上了原曼影乘来的马车,两路人马合成一路。
一上马车,花满楼便不禁笑道:娘怎么带了这么多糕点哎呀,闻喜饼!一闻就知道是娘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