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靠近他,将手掌放在耳廓上。“抱歉!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我说这像是----微波炉----食品!”吉尔把叉子上的面条给他看了看。
安德鲁凑到吉尔的耳朵跟前,喊道:“只要能让我吃饱就行!”
他们举起自己的酒杯。自由古巴的酒液是深棕色的,宛如被加勒比海水手被日光晒黑的皮肤;莫吉托的薄荷叶封藏于冰块中,保持最鲜嫩的绿意。两个杯子相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rues,弗朗西斯·科波拉于1ish) 中男主人公的名字。
☆、九
扎啤杯相碰,泛着白沫的金黄酒液溢出杯盏,如浪涛般彼此撞击。
吉布森仰头将啤酒猛灌入口中,酒精的涩意一路从嗓间落到肚脐。他将杯子砸到桌上,吐出一个充满醉意的酒嗝。雷欧饮酒的动作却很拘束,好不暴露出他宽大兜帽下的银色长发。
时值傍晚,灰鸽酒馆挤满买醉之人。妓女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间高声揽客。雷欧背朝吧台,却不忘时刻关注背后的动静。此地是距离魔索布莱城最近的城镇,但陆上种族却不知道这样一座邪恶的地底城市与他们如此之近。雷欧或多或少清楚他们对于卓尔精灵有着怎样的看法,若自己的身份暴露,轻则会被赶出酒吧,重则不免一场战斗。初次登上地表的他不愿在这陌生的世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但吉布森却没有他的伙伴那样谨慎,他尚沉浸在重获自由的喜悦中。他大着嗓门问:“雷欧,我的朋友,你知道你接下来该走哪条路吗?”
“反抗湾,”雷欧轻声说(他的通用语带有一丝奇怪的口音),“希望我能在那儿的冒险家公会找到合适的任务。”
“你知道反抗湾的存在?我以为地底精灵对地表世界一无所知。”
“我的老师是武技长,年轻时他曾遍游整个艾欧拉大陆,或许你听说过红斧埃里克,那正是他那时的名号。通过他我了解到不少东海岸的故事,反抗湾自然也在其中。”
吉布森从胡须下露出微笑。“正巧我也是往那里去的,不如我们结伴而行。你是个很好的旅伴。我喜欢话不多的冒险者。你也总能猎到最肥腴的野兔。”
雷欧轻轻点了点头。“我还没有完全地熟悉日光下的生活,太阳会使我的双眼流泪,我不知道我能否习惯它,毕竟我在地底生活了二十年,我的眼睛没有变瞎已是奇迹。”
“我会照顾好你的,”吉布森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毕竟,我们可是战斗中磨练出的交情。而这儿,艾欧拉大陆,会是你新的家园。”
“我知道我终有一日会离开黑暗,这就像终日萦绕在我梦中的场景。我在等待一个契机,”雷欧声音低沉,犹如一位年迈但耐心的先知,“它会给我逃离故土的理由。你的出现正是那个契机。你应该知道罗丝女神,它是被向往光明的信徒们诅咒的神灵,她嗜好血腥与屠戮,为此,我们终日进行家族间的战斗。背叛和刺杀被视作至高荣誉。我们给杀人最多,最残暴的那人冠以勇士之名。我们寻找一切机会制造死亡,这是为了取悦我们的女神。如有人表现出不情愿或怯懦,罗丝女神会将她的愤怒降临于那人的头上,而他的整个家族,都会背上耻辱。”雷欧细长的手指缓缓交握住扎啤杯。他的手掌紧贴冰冷的杯身,那黏腻的触觉正如曾经打湿他掌心的鲜血。他再次回忆起那些惨死于他刀下的亡魂,发现自己仍然无法保持平静。他充满愤恨地说:“魔索布莱城的自我封闭与无止尽的内斗会导致它的灭亡,而我,不愿意和它陪葬。”
他的手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他抬起头。吉布森面色沉静地望着他。雷欧知道吉布森无法理解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但他在那里,在仔细聆听。
“你已经离开了地底世界,别再让它囚住你的灵魂,”吉布森望着那双隐匿在兜帽下的紫色眼睛,“你是自由的,不久之后,你就会开始享受它。而凭借你的武技,你的名号或许会比红斧埃里克传播到更远的地方。卓尔精灵雷欧。”
一只长剑猛地拍落到圆桌上,几乎令桌子碎裂。二人同时起身,将手放到腰间的武器上。那长剑的主人,一个赤红头发,身材壮硕的野蛮人朝他们咧嘴一笑,露出布满黄斑的门齿。
“抱歉,我偷听了你们的所有谈话。”野蛮人拉开椅子坐下。他壮硕如巨石的身型几乎将椅子压垮。他端起雷欧的酒杯,将啤酒一饮而尽。雷欧的斗篷下,匕首已经出鞘。
“我们不认识你。”吉布森冷淡地说。他遇到过不少这种人,他在等他开出勒索的钱财价码,如有必要,吉布森不介意一场格斗。
“为什么不坐下来慢慢谈呢?”那野蛮人故意用了文绉绉的单词,这与他那蛮族的皮毛装束形成滑稽的对比。“坐下,坐下。”他把双手往下压了压。
“你最好在下一句话里说清你的来意,否则我的匕首会洞穿你的胸膛。”雷欧说。
“真遗憾,本以为我们能用文明点的方式来沟通----”雷欧匕首的冷光在野蛮人眼前一闪,”----好吧!好吧!”野蛮人提高了声调,“我听说你们要去反抗湾,我在想我们也许能结伴而行。我是个战士,我能帮你们很多忙。你们缺少这类角色,不是吗?认真想想,如果你们要走黑草甸,一个战士对于你们来说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