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炎和阳明拖着也不怎么愿意的金济云大包小包地去了郊外,徒留李暳一人在书院中纠结究竟要不要去找那个孩子道个歉。
他向来是个果决的人,会这么犹豫还是第一次,从不曾这样烦躁的李暳伸手拍了拍脸颊,对自己的游移不定感到了一丝厌恶。
青年定了定神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运用起了自己听觉上的特异能力。
在全力施为之下,他甚至能倾听到整个汉城所有的声音,小到贩夫走卒之间的叫卖声,大到勤政殿上大臣们的真知灼见,你来我往。
刺耳嘈杂,纷繁多样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既便是对听觉敏锐至极的外星人来说,分辨清楚都有些困难。
但是李暳仍然没有放弃,他轻轻攥紧了拳头,将自己的能力运用到了极致。
可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却一次都没有听见李暄这个名字……即便是再如何仔细倾听,也不曾发现。
折腾了半个时辰,几乎耗尽心力的青年完全无法掩盖脸上的苍白,其中又夹杂着浅浅的失落与沮丧。
于是当三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书院的时候,就只看见比平常更为压抑,周身几乎围绕着肉眼可见黑气的青年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最终决定由最不怕死的阳明上前询问。
阳明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两个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损友,暗自鼓了勇气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李暳的肩膀。
没想到只这轻轻一拍,李暳手中的毛笔便应声断成了两截,黑色的墨汁瞬间溅上了已经快接近完成的画卷。
阳明可以发誓,他几乎看见了青年眼中淬出了刀锋,只听见砰地一声,他下意识一回头,这才发现许炎和金济云两人早已溜得不见踪影,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明显正在极度恼火中的李暳。
阳明下意识就想跑,却被李暳一把抓住了衣领,顺手整个提溜了起来,只见青年微微一笑,风华绝代:“你们……玩得高兴吗?”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磁性,此刻却听得阳明嘴里一阵发苦。
阳明蹬了两下脚发现丝毫不能动摇某个武力值爆棚的家伙,只能抹了把脸顿时改了神态,柔声弱弱地讨饶:“哎,你别生气,我们这不是一片好心,担心你吗?”
感受到青年逐渐减轻的力气,阳明丝毫不吝惜地丢着好话:“一回来就看你跟块黑炭似得黑着脸,作为同窗的我,是满怀好意的呀。”
“谁知道你这么敏感,一下就又毁了书院一支笔!再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关心你的人呢?快把我放下来。”眼见手里的俊美少年越说越得意,李暳不禁有些失笑,也已经从刚才心血瞬间被毁的怒火中清醒了过来,手指一松,阳明便又踩回了地上。
他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脑袋,干笑着打岔道:“我还要回去拜见父皇……对了,还要去看看小家伙怎么样了……”
阳明见李暳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画上,顺手拉了拉衣领便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看的青年不由得微微摇头。
也不知道主上殿下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来的,李暳思考到这里,便又随即想起了阳明其实从小并没有养在成祖大王的身边,因为已经有了一个身份尊贵的嫡子,所以阳明这个较为年长的庶子的处境反而难堪了起来。
李暳突然忆起每当阳明提起主上殿下时那黯淡的眸光,心中有些感叹,便也收起了有些气恼的情绪。
阳明这人其实没什么恶意,只是平时玩世不恭惯了,做事情显得不太靠谱。
李暳看着桌上被墨迹毁去大半的画,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它拎了出来,妥善安放在一边,然后任命地撸起袖子拿着一旁的布开始擦桌子。
自从三人知道李暳心情不好,阳明又再一次毁了他的一张画之后,便有意无意地探着他的口风。
只可惜李暳一向沉稳淡然,几番试探下来也得不到结果的三人有些郁闷,同时也对这家伙的保密功夫越发敬佩了起来。
李暳的坏心情只维持了几天,他很快便又想开了,若是他与那个孩子有缘,那么无论如何还会再见到面的。
若是无缘,那么久算强求也没有意义,人类所说的这种缘分,真是十分奇妙的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在李暳四人眼里才不过是一个月的等待时间在许映才心中却是格外漫长。
好不容终于等到了放榜的时间,他一大清早便派人在贡院门口守着。
但是得到消息之后的许映才却又忍不住险些晕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因为太高兴了。
这一届文武双科,金榜一共才多少名,光他门下就占了三个!
一个文科状元,一个金榜探花,还有一个武科状元。这下他何止松了一口气,简直就想把这几个惯会折磨人的臭小子狠狠按在怀里抱抱揉揉,顺便再亲上几口。
真不愧是他门下出来了,太会给他长脸了。
唯一有些失望的就是他家儿子许炎并没有拿到文科状元,而是被李暳这个后来者居上了。
但是向来洒脱宽厚的许映才只思考了一会儿,便想开了立刻放下了这个心结。
退一万步说,李暳也是出自他的门下,并且天资出色,又勤奋好学,虽然自家儿子资质也不错,但是头名只有一个,两个孩子总要分个高下。
这一次不过被李暳拔得头筹罢了,并不能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