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就是这个狼心狗肺的!遥儿,你可看清楚了!他可是挟持你要挟为父!”叶如在一旁疯狂地大喊着。
“挟持?只有你这种功夫不到家的人,才会拿着我娘要挟我爹,”宋云起松开了叶遥的束缚,将他一掌拍出战圈,“可怜我爹,当年你寄信来拜访之时,还想着你会不会已经放弃了一剑青城,想要与他重修旧好。”
“一剑青城我凭什么练不好!?凭什么只有你爹才能练!?”叶如不甘心地大喊。
宋云起手挽剑花,勾起了嘴角。
“你,不,配。”
叶遥站在圈外,背后的不周剑蠢蠢欲动,但他却未迈出一步。
在他的眼前,叶如被宋云起极快的剑法包围,几乎看不见任何反击,就已经倒下。
叶遥不是不想上前的,但是他帮谁呢?
于情,他应该帮他爹。
于理,他又该帮师弟。
心仿佛被撕成了两半,疼痛至极。
暗红色的血顺着一地的枝桠,流到他的鞋底,似乎在谴责他的不作为。
宋云起还剑归鞘,负手看着他。
一瞬间,叶遥明白了,宋云起是故意的。
按照他的功夫,杀叶如不在话下,也正如他自己所说,根本用不上自己做人质,但他却执意带他来战场。
他故意留给他背后的空门,笃定他不会在背后偷袭。
他是故意要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斩杀在他师弟的手里。
他故意要他经历他年少时经历的一切。
父债子偿,所有的痛苦,宋云起要一并还给他。
心仿佛被狠狠揪起,又重重扔下,堕入尘土,被人无情地踩踏过去。
“师兄啊。”宋云起慢慢走近他,“有的时候我在想,当年如果跟爹娘一起去了,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叶遥不住地往后退。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这十几年的一点一滴。
年少时的糖葫芦。
树荫下的画卷。
黄昏后的一吻。
因为被冤枉而负气离开的郁郁。
最后的最后,在屋顶上,他决绝的眼神,离别相拥的深吻。
所有的一切,结果都是假的?
当年流水派为他设下圈套,他又宛若救世主一般奋不顾身,舍身相救,这些,全是写好的剧本?
叶遥突然很想笑。
笑那个傻得可怜的自己。
被迷迷糊糊套上了戏服,拉上了戏台,酒醒人散的时候,却独独醉在那逢场作的戏中,醒不过来。
明月当头,映着他笑意的眸子,晃晃地透着亮。
咣的一声,不周剑出鞘。
宋云起拿着剑鞘一挡。
叶遥一个横砍,宋云起手臂麻了半边。
“出剑!”叶遥吼道。
宋云起摇摇头,脸上挂着笑意。
“再说一遍,出剑!”叶遥看着他碍眼的笑容,又是一个猛刺。
三个月来的一点一滴浮现眼前。
在宋云起消失的头三天里,叶遥找遍了整个青城。
在宋云起消失的一个月里,叶遥翻遍了整个蜀中。
在宋云起消失的大半年里,叶遥想通了,觉得他会回来,于是守着他的床,一遍又一遍地拿出他写的生辰贺词和礼物。
纸一遍遍地濡湿,又一次次晾干,都快翻烂了。
叶遥也明白了,当年屋顶之上,为什么他说,宋云起马上要死了。
以前的宋云起披着戏服,与他演着兄友弟恭的好戏。
可是从他跳下屋顶的那一刻开始,宋云起脱掉了戏服,露出了原本的身份,成了流水派掌门,那个为报仇而生的门派的掌门。
没有情,没有爱。
却将自己留在了戏台之上,继续做着兄友弟恭的美梦。
到最后,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叶遥已经不知道自己舞的是什么了,他只是跟着本能去挥舞。而宋云起也只是闪躲,凌厉的剑锋早就将他的外袍划烂,血色从伤口中渐渐透出。
叶遥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你想死吗?我再说最后一遍,出剑!”
宋云起似乎是在哄人一样,忙不迭点头,将剑拔出,横到面前。
叶遥深吸一口气,见他执起了剑,便手挽剑花,青光在暗夜中划出短暂却夺目的光芒,笔直的一剑,看似莽撞,却带着势拔五岳的气势,划破空气,刺破枝叶,朝着那个人影而去。
那人没有躲。
非但没有躲,还笑了。
非但笑了,还将手轻轻一松,剑掉在了脚边。
一剑青城,出了,从未有收回的道理。
“真是不负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不周剑,一剑青城,完美的一剑青城。”
刺得越深,他笑得越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欣慰和畅快。
叶遥感觉有什么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又热又烫,还带着腥味。
视线一片朦胧。
“你为什么不躲……”
“你为什么放下剑……”
宋云起费尽全力抬起手,想拭去他面上的泪。
“这是我欠你的,”他颤抖的手划过他的面颊,“从那天你跑遍全城替我找糖葫芦起,我就注定要欠你。”
叶遥突然明白了,其实那个宋云起一直都没死。
“爱之至恨……”
“恨之至爱……”
他的嘴唇抖动着,剩下的字哽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
“一剑青城。”
只有这样才能练成青城绝技。
绝技绝技,绝望之技。
青城弟子的欢呼声从前院传来。
仿佛是约好了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