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当时我也跟你不熟吧?」
「稜,我去睡了。」梅根起身轻吻了他脸颊两下,绕过路戒兰消失在客厅。
「先洗澡再睡。」
路戒兰奇怪地盯着嵇模稜。「他亲你?」
「他是外国人。」
「他走的方向是你的房间。」
「这里每一间都是我的房间。」
「他叫你稜。」
「他不太会用字遣词。」
「你们的对话像结婚十年的夫妻。」
「那是怕他弄脏床。」
得出结论。「你们在一起?」
「没有。」
他挑起一边嘴角:「别装了,太明显了。」
嵇模稜冷静地放下《基督山恩仇记》。「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梅根,他是全世界最孤寂的人,可惜嵇模稜也是全世界最孤寂的人。做为他的朋友,如果有交集的话也不过是油滑过水面一样,除了一点黏腻的触感之外没有其他的。
梅根打从出了子宫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他自己就是他的父母、他的老师、他的老板、他的神,因为他注定去流浪所以就去流浪了。梅根是中文名字,要用中文意境去看这个名字——没有根的人。
梅根长得长手长脚,拥有一对精准、冷漠却清醒的绿眼睛,天生就能清楚看透世界上每个人每件事的真谛,仿佛他一出生就是个完美的人。但是他并不完美,因为他看不见自己的真谛,于是他疲惫而不倦地在世界上跑来跑去,当他真的穷途末路的时候便会回到这个地方。上次嵇模稜见到他是在一年前。
「有一点感情滋润对你是好的。」如果是女人的滋润会更好,可惜嵇模稜不爱女人,但好像也不爱男人。
嵇模稜用他飘忽清冷的音调回应路戒兰人类的声音。「所有有关爱情的事物应该以猝死的方式死去。」
路戒兰喝茶喝到一半差点喷出来。「你也不用这么偏激吧?」
「我们生下来难道是为了追求那些刻意营造的爱情?像电影浪漫?像小说凄苦?而压抑在那之下的最真实人性却显得微不足道,舍弃了这些的人类他们所认知的现实生活不过是一场幻觉。」
「停!你现在跟我属于不同层次,你的声音就跟声纳一样只有海豚才听得懂,我只想跟你讨论今天哪个女星结婚,哪家餐厅好吃还有漂亮的女服务生。」
嵇模稜扶住额际。「这些话题就像毒药侵蚀着我的神经。」
「我倒是觉得像养分,强健补身。」
「稜,浴室有东西受伤了,我踩过他的手臂。」梅根围着一条浴巾出来,脸上的胡渣已经清理干净,显得亲近一些,但是语气丝毫无感情,像一台冰箱或是冷气运转的声音。
「什么!」在场唯一比较像人类的路戒兰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奶奶的,没醒这下也该醒了。」
「我忘记叫你去别间浴室洗了。」嵇模稜慢条斯理起身,跟在一下子窜进走廊的路戒兰身后,挽过梅根的手臂,在他做来却有一种干净内敛的感觉。「来看看吧!是一只水鬼,你会有兴趣的。」
「喔?」梅根笑了。「是因为那个男人才有趣吧?我不觉得你会认为我对一只水鬼的构造感兴趣。」
「我早就猜到你心底所猜想的,所以你别猜我心底所猜想的。」
「你还是跟八年前一样啊!」
「你也是,走吧!还有个凡人在为喜怒哀乐所苦呢!」
「你早就知道事情的结局,怎么不阻止他?」
「任何要发生的事都是阻止不了的,你看透了这么多人,怎么看不透我呢?」
梅根拉过他的手。「我怎么看不透呢?」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肯定句还是诘问句。
「嘿!鞠水轩蛋卷!你该不会碎了吧?」路戒兰皱起眉头弯下身将手臂探进水里,用指尖戳鞠水露出的雪白腰眼。
鞠水蜷成一团,另一只手紧紧捉住上臂,形成好像很冷的姿态。他紧闭着眼不发一语,直到他真的受不了有人一直戳他的腰眼,破坏他自怨自哀的伤心世界。「你别再戳了!」
好凶狠啊!就像小白兔的吼叫。「把手给我,我看看。」
「你别管我,让我腐烂好了。」他把自己变成一只蛹。
「模稜,你这房子有让人忧郁的磁场。」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他才会进入这幢房子?」
「你非得这样不断地提醒我吗?」
他微笑。「总得有人提醒你的本分在哪儿。」
真像个操生杀大权的皇帝,偏偏路戒兰不归他管辖。「鞠水轩,受伤了就要看医生,你懂不懂?」
「你又不是医生。」
「会用曼秀雷敦软膏和ok绷就算医生了,你快把手拿出来。」
「我用不着那些。」
「那更好办,也用不着医生了,随便路人就行了。」
果然有趣。梅根幽幽地开口:「我记得我有听到骨头断掉的声音呢?」
路戒兰直接把鞠水掰开,像剥橘子瓣那样。「你这死没良心的,你真当他是蛋卷啊?他这样软绵绵的哪禁得起踩啊!」
「我没事。」鞠水瞪了他一眼,用两手同时隔开停在他腰上的禁锢。
「没断?」
「喔?恐怕是我记错了。」
路戒兰还是拉起他软凉的袖子,看见一片青紫。「你怎么那么容易受伤呢?当鬼还这么没用。」
「你管我!我就是没用你管得着我!」鞠水整个人被戳中痛处,跳了起来。
嵇模稜按下他虚弱的身体。「他是担心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