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鼎元见状,“哈哈哈”大笑三声,觉得每天看着黄时自己定能长命百岁。
而黄肉嘟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是馋了,下次不会啦……面茶和乳酪蒸饼你觉得怎么样?千层馒头也可以。“
萧鼎元看着他,实在是太想笑反而都笑不出来:“你跟我一起吃。如果饿瘦了,抱起来手感就没那么松软。“
黄肉嘟闻言,一溜烟跑进厨房再不出来。
古时汉人不识湩酪美味,可叹枉为老饕。湩字音动,是极富有生机的牛马乳。而酪有干湿两种,湿酪酸甜可口,稠密却不腻口,滋味刺激却不奇突。如雪域草原驰骋骏马,难驯,更难忘。
用来开胃或加于水果都是天作之合,樱桃乳酪便是再好不过选择。
这么想着,黄时便准备了一小碟樱桃。此物小小一枚也足称矜贵,江南一带盛产,又名莺桃,红至发紫,结实多汁才是上品。
坊间有传,当年玄宗趁樱桃当造日,令满朝文武于桃园用嘴采摘,一位位白胡子老先生踮脚含春,煞是滑稽。
不知树上鹂,可有清脆朗笑。
牛乳成酪,酪成生酥,生酥至熟,便成醍醐。脱胎换骨,自此不同凡品。一抹云外白,合衬天上珠。
乳酪裹起这一颗颗饱满果实,皮肉熟韧,红到发紫,炙手可热。如韶光永醉,狠狠咬下去一口,只想再不醒来。
但紫之后,永远是黑色晨昏。
所以世上一切都要趁时机,在最艳红欲滴的时刻遇见那个人。不然便委堕尘泥。何必怨憎造物,只是世人不懂消逝的美丽。
因其慢慢腐坏,才更销魂蚀骨。
而乳酪蒸饼则又是一番光景,白嫩酥软,清香阵阵,放在嘴里慢慢化开。面皮的褶皱和奶子的香浓溢于五内,温暖到要堕泪。
像一池温泉水,波澜不兴,云山雾罩,抱拥全身。
抱臂看着黄时忙碌,萧鼎元也会迷惑。他突然想捉住黄时的腰对他说些什么,从背后,迎着天光正好。
但他最终只是拿了吃的站在门槛便开吃。
“你不去……嗯上朝什么的?“黄时接过萧鼎元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汗,似乎很关切但实际上只是看着他害怕。
萧鼎元不顾仪态地用黄时擦过汗的手帕也擦了擦手,接着忽略嘴边的渣子继续吃:“不用,你就别想了,今天一天你都得跟我过。“
他说出这句话时心头有些跳跃,他本以为黄时会有什么意外的反应。但对方只是着急地给他先盛了一碗面茶,“你别噎着,先喝点儿,当心烫。“
面茶,只需熬粗茶汁兑入炒面,加芝麻酱或盐都随个人喜好。今日黄时便就地取材加了奶酪和奶皮,还有一些杏仁之类的果物。
一碗粗拙,看起来不成方圆,可是深深吸一口那热气,那香味浓砺如市井百味。香烂于舌根,是大隐隐于市,破衣烂鞋无牵挂,谢慈悲牛羊鸡鸭都可剃度莲台下。
彭祖一觉既醒,也该讥笑世人不懂及时享乐。
天生百物,尽入口腹。清浊一气,我自逍遥。
萧鼎元笑着说:“我不怕烫。”接着仰脖喝了一大口,热辣新鲜,是年市时满地红响,冬夜轰鸣。
“好吃。”接着他不由分说灌了黄时一小勺,只不过有事先吹凉。
黄肉嘟看着他意外细心的一面,耳朵尖的颜色也慢慢向初红樱桃贴近。
站在远处抱臂看完这一幕的黄二爷摊手笑道:“牛鼻子你看,我们都彻底被抛弃了。你弟弟看来是没希望喽。”
休复巧笑倩兮,只是怎么看都不怀好意:“那可未必,小溯还没正式订婚。再说狄夷来势汹汹,到时候只怕肉嘟还得跟舍弟行走江湖。”
他们说得小声,表情也几乎纹丝不动,所以丝毫没有传达到正在絮絮谈话的两人耳中。
“……啧,可是这么一看,萧侯爷和我弟还真是一对儿璧人。”
休复忍不住冷笑:“王侯何来真情?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如果我们想成功,你弟弟就必须是小溯的人。这是为了他好。”
见对方沉默半晌,道长转身离去,拂尘都似冰冷笑意。
黄二爷看了看他那实心眼儿的弟弟,终是长叹一声。
七 七道菜和一个吃货,那是童话故事;七个吃货和一道菜,那是恐怖故事
萧侯爷既蒙天恩,年少便居高位,说不得定要劳心劳力为天家卖命。而今与狄夷的战局已成燎原之势,现在是暂时和谈,只怕草肥马壮之时,他仍要回返战场。
他这次回来,不知还有没有下次。
一边这么想着,他毫不留情抢走了黄肉嘟准备留到最后的大樱桃。看着黄时委屈的样子,才开怀而笑。
“我从不苛待身边人,来——”接着将自己啃过一半的樱桃塞进黄肉嘟嘴里。
诶,这是分桃?
黄肉嘟含着半颗樱桃居然傻傻地忘了说话。
萧鼎元看着他,心想自己到底是舍不下。然而舍不下又如何,社稷江山,家族荣辱,由不得自己。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收拾心情,“我这次会暂留一段时间,你二哥邀请我们去摩云庄做客,那位休复道长……”他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告诉黄时。
肉嘟吃饱了还舍不得撒手,抓着一张饼小口啃,边啃边认真看着萧鼎元:“怎么了?”
“不,没怎么,他是摩云庄的人。既然道长和你二哥交情甚好,想来也不会亏待了我们。”
“怎么样,”一挥扇子,萧侯爷掩去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