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喝喝喝,李德华你就知道喝!早晚给你喝得昏头了,一针把自己扎了算!”
男人似乎有点怕自己女儿,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句:“你爸我还没那么蠢。桌子上十元钱,再跟我打一瓶。”
那头声音陡然拔高:“还喝!”
“哎呀。”男人连忙强调,“不是我喝,你三姥爷要过来拔火罐,他没的酒喝要喊痛。”
小姑娘这才拿了钱,踩着重重的步子往外走。
一面走还一面说他:“别当我不晓得,就是你想喝。三高还喝白酒,拿自己身体当耍儿,没见过这种人。”
像个唠叨的小老太婆。
卫延从谷堆探出头,看着那个与前面的勇敢形象大相径庭的小姑娘,不知为何慢慢笑了。
“爸!有蛇——”
小男孩跳脚。
马尾辫男人听到蛇,吓得装烟的手抖了抖,强装镇定道:“怎么可能?”
一转头,跟卫延对上了眼,男人似乎还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
卫延想到小姑娘的英勇,心说有其子必有其父,不料下一秒,马尾辫男人震耳欲聋地尖叫起来,声音之惨烈,卫延的魂差点被他吼掉。
再回神时,马尾辫已经抄起一旁嗷嗷哭的儿子,转身冲上楼。
咔哒一声,门落锁了。
卫延震惊到无话可说。
☆、第 42 章
蹲在轮椅旁,握着李殊的手,卫延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直到一把男声在他耳畔响起:“……卫延?”
卫延抬头望去,不远处何原枫推着购物车过来,看着他和他轮椅上的李殊。
他不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卫延把李殊的手放回毛毯,他握了太久,李殊的手都被他握得暖起来,仿佛她还活着。
何原枫眯着眼打量了被包得像个北极熊似的李殊,转而对卫延说:“她还没醒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
卫延轻晒:“你不是知道吗?那天你来找我就知道杨金袖藏在我家,还故意现出原形与我纠缠。”
“我以为,”何原枫迟疑道,“你不当……也不会再纠结这种小事。”
卫延眼睑半垂,似乎在嘲笑何原枫似的嘴角半勾:“谁让我是……”
最后两个字,卫延咬得极重,语气又爱又恨。
当年九疑山头祭天大会,何原枫跟着族中长辈头一回入神山。
人头攒动,何原枫一眼就看见三根豹头虎身龙尾的巨型青铜柱成品字形矗立在方形高台上,一丈见宽的玉琮安放在高台正中央,金色的火焰从羊脂白的玉琮眼里猛地窜起,高度直逼三根青铜柱。
众神神情肃穆地匍匐在高台之下:“恭迎祭司。”
炙热高温扑面而来,何原枫忍不住眯着眼,趁无人注意,望了一眼高台,吃惊地发现火苗里竟然藏着一个人。
火苗疯狂舔舐着那人一身从头裹到脚的黑袍,那人沐浴在滔天火焰中,渐渐一阵皮肉的焦味从其中传来。
黑袍人渐渐燃烧殆尽,何原枫才看到那人苍老的面孔,烈火剥去他腐朽的皮囊,现出森森白骨,他有一双比火光毫不逊色的明亮双眼。
在场众神都垂头,只有何原枫无知无畏地抬头望去,火焰中的老人注意到何原枫,微微一笑,面上隐忍着苦楚,眼神里是何原枫从长辈那常见的慈爱。
劈啵一声。
何原枫猛地垂下头,躲开老人的目光,不忍心看他活活烧死。
他曾向身旁长辈打听:“他犯了什么错?”
长辈慈爱,知无不言:“古往今来有先例可循,老祭司以身祭天,能换来异界两万年阵法不破。”
新的祭司披着同样的袍子被推上高台,他还是个孩子,比何原枫还年轻,手里揪着一捆镇灵锁。
众神的脑袋黑压压一片,年幼的祭司不看他们,只顾盯着玉琮里的灰烬,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眼圈红了又褪,接着又红了。
然而距离那位老人寂灭还不满一万年,异界众神山已成过往云烟,神祗凋零,一座神山阵法被破后连带影响邻近的神山。
用人间的话怎么说,像多米诺骨牌效应,这些阵法的阵眼便是九疑山。其他的牌都倒了,九疑山还远吗?
卫延欲走,何原枫叫住他。
“有个事忘了告诉你。”
何原枫看一眼李殊:“金袖害过的女人都苏醒了,李殊或许没死。”
卫延神色怔忪,一把抓紧何原枫的领带:“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路过的顾客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何原枫给卫延看最近的试衣间诈尸案,又从头讲了一遍那晚巷子里发生的事:“卫延,金袖没有杀她,她不杀女人。”
“她们多久醒的?”
何原枫眉头一跳:“一小时后。”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