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五分熟牛排还有那朱红色雨伞一样么?
女孩突然就笑了。她将手中的烟蒂攒进手心,一下下有节奏地将左手中的zi,甩开又关上。橙黄色的火焰在她茫然的面庞上熄灭、又闪亮。许由就站在距离犀牛头椅不远的地方,看着火机上的火苗闪亮、又熄灭。
火机再一次合上的声音,与开门声重叠。许由心中诡异地一颤,他确定那个女孩也是一样。两个人同时将视线从火机移向开门进来的曲不言。
曲不言进门,反手将门带上。他没有说话,他们都没有说话。整个大厅中只有曲不言不徐不疾的脚步声。曲不言走到犀牛头椅子旁,将挂在左手手臂的西装搭在犀牛头椅上。
他顿了一下的动作告诉两位,他看到了犀牛头椅上的蛀洞。他顿了一下的动作,也让视线一直随着曲不言移动的女孩,垂下了头。许由的视线,却落在了曲不言的手上。
他看到曲不言修长的手指慢慢扯开领带,微微松开地领口中,色白而细长的脖颈若隐若现。他看到悬在曲不言手中的领带,缓缓移向垂着头的女孩。
“老师……”许由的声音在颤抖,他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的声音吓得心惊肉跳。
“什么事?”领带停止了移动,曲不言转过头看着许由问。
“您……需不需要许由……去买东西?”许由惊慌间冒出了这么一句。他明明在楼下的垃圾桶中,看到了那些被丢掉的杀手。
“不用。”曲不言只懒懒地甩了一句。这两个字,让许由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像是堕入了结冰汪洋,所有的感官和神经都被冻结。
时间仿佛顷刻间停止了流转,许由面如死灰地定格在原地。他看着领结绕过女孩的耳畔,看着女孩的身体微微颤动;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将领结在女孩脑后打了个结,看着女孩被轻轻抱起;看着被抱着的女孩进入了主卧,看着主卧的门被随意带上。
许由只能看着,只能看见。他像是一个孤独的观众,在黑夜中独自看一个无声影片。没有任何的气味,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画面在一帧帧切换。
主卧门被带上的声音,像是启动时间的按钮。前一秒还被全部凝固地血液像火山爆发般在他的血管内瞬间喷涌翻腾,所有的感官更像是决堤咆哮而下的瀑布般席卷而来。绝望的哭喊声,粗暴的撞击声,布料的撕裂声……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耳畔叫嚣,将他的心脏震彻。他受不了这瞬间进攻的感官的肆虐,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他扣着自己的脖子,企图抑制住胸口颤栗流窜的魔鬼。夺命一般冲进了书房,撕开帆布包,抓起那本崭新的书,不受控制战栗着的手野蛮地撕下第一页塞进嘴里。他的目光在书的第二页上失焦,饿虎吞食一般囫囵咽下。可是这并不能抑制住肆虐在他胸口的恶魔,他又一次野蛮地撕下一页,塞进口中,囫囵吞下。紧接着,又一页……
他几乎将他所烂如指掌的开头全部吞进了胃里,塞满纸张地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掐着自己的喉咙,胃里的翻腾一次次冲撞着卡在喉咙里的开头。他被憋得脖颈冲血、满脸通红。他的眼泪被逼落在残缺不堪的书上,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咽不下去,他无法咽下去。他想将这些几乎杀死他的开头吐出来,可是,不能吐在这个地方,不能吐在书房。他几乎连滚带爬地冲出书房,撞进洗手间,抱着马桶跪在地上。他抓着书的左手扣在马桶边,脑袋伸进马桶,右手抠进喉咙中。
他不停地干呕着,手指在喉咙间抠出了血腥味,可还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带血的分泌物不住地从他的口中流出,连绵不绝地落进马桶中。
濒死地窒息让他几乎将手伸进喉咙间,这猛然地冲撞迫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本就颤抖的手被这突如其来地咳嗽一震,手中抓着的书被震得跌落进了马桶中。
他简直吓傻了,完全顾不上这濒临地窒息,一把将跌落进马桶中的书救起。他像是魔怔了一样疯笑着将湿透的书抱在怀里,不停地用上衣擦着书上沾染的污浊。
他企图吐出地开头,也被这要人命地惊吓吞了下去。
他跪在马桶旁痴傻地笑着,身后猝然传来撞击墙面的闷响声和随之而来的玻璃碎裂声。刚吞下地颤栗又一次肆虐起来。
他又一次连滚带爬地冲出洗手间,穿过客厅,冲到主卧门前。他像是丧心病狂一样不停地砸着门,不停地砸着。杂乱而又猛烈的砸门声将所有的声音湮灭,他沦陷在自我制造的麻痹中。可是,空气中突然馥郁的血腥味,再一次将他拉回现实。
他停下来了。让他停下来的,是主卧内的寂然无声。他看着被他砸过的沾湿了的门,看着自己砸地通红,还沾着马桶里的水的手,他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踱着步子,踱过大厅,踱进书房。在帆布包里取出他的毛巾后,踱进洗手间。他跪在马桶旁,一手搂着怀里的书,一手握着毛巾,仔细地擦洗马桶上及地面上沾惹地污渍。直到确认它们整洁如初,他才放心地缓缓起身,踱出洗手间,踱过大厅,踱到主卧门前。
他仰着头,将门上被他砸过的沾染污渍的地方,反复地擦拭。将门擦拭干净后,他又跪伏在递上,将刚才他站过、低落了污水的地方认真清理。
一切恢复如初后,他才放心地起身,踱进书房。将毛巾放回帆布包,斜跨在身上。他将大切的钥匙放在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