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嘱咐的俱嘱咐了。少年人胆气壮,什么事都要寻根究底,先前给你添麻烦了,往后,还要请默之兄多多指点,让他沉稳些方好呢。”
杜掌柜道:“如海兄过谦了,我瞧着令郎行事果断,胆大心细,颇有你年轻时的作风,果然虎父无犬子。我也没什么可指点的,只是令郎结交的朋友,倒是非常有趣呢。”
林海笑着瞧了林铭玉一眼,林铭玉顶着压力上前,端正道:“是手底下的人没轻重,请杜先生见谅。”
“非也非也,”杜掌柜像个老夫子一样拽了一句文,道:“你能折节下交,能使动这样的人物,让我也惊了一场呢,若是帝都的少年都是如此锐气,老夫每日就要睡不安稳了。”
“哈哈,默之不要纵着他了……”说了些闲话,林海道:“铭玉,去瞧瞧今儿有些什么好酒菜,唤些来,为父要与你杜伯伯小酌一场。”
林铭玉晓得老爹这是要把他支开,跟杜默之说悄悄话了,虽心里有一百个愿意打听,却知不该自己听的,老爹是绝对不会泄漏了,便乖乖出去找吃了。
待确认人已经走开,门外也守着林海与杜默之的人,两人便说起正事来。说了半来个时辰,杜掌柜收起笑容,提醒道:“……如海,铭玉这番动静恐怕上面也有所察觉,若是问起来,我这边只得如实回禀,你要早作准备的好。”
林海拍拍他的手:“多谢你提醒,我晓得该如何做。放心罢,铭玉虽是我的孩儿,但我更明白自己该忠于谁,食君之禄忠君之忧,这份忠心,我林家世代不变,自然,到我这一辈,到铭玉一辈,定然也是不变的。”
杜掌柜没再说话,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来。想着这几次上面传召,上头那位的心思越发的难猜了,自己是不得抽身了,但自己早是没有家世拖累的人,不若林海,儿女双全,也不得为子女打算,不知是不是愚忠了。
林海是不是愚忠不是目前林铭玉该考虑的问题,只因三日之期已经过去,与涂砚约好的,他的伴读生活已经开始了。
第一百零二章
天不亮,林铭玉便起了,难得与林海林锐重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饭,就着酱黄瓜,腌姜丝,腌黄芽菜,凉笋丝喝了两碗鸡豆粥,吃了一块酥饼,林铭玉肚子饱了,放下筷子一瞧,满桌子只等他了。
洗手之后,马车已经备好,林铭玉需前往乐福王府等小世子涂砚,然后陪着涂砚入宫进入上书房念书。故而,三个人便备了一辆马车,两台轿子。
林铭玉与林海话别,难免又听了几句诸如“不许顽皮,好好念书”之类的教诲,才被放去马车。林锐笑一笑,道:“回头九哥接你出来用午饭,下晌若是无事,便在衙门外头的茶馆里听会儿说书,九哥落衙后,带你去跑马。”
林铭玉笑眯眯应了:“你们就放心吧,我必好好的去,又好好的回。保证不主动生事,安分守己做个好伴读。”
叔侄两同时摇头笑,见者林铭玉上了马车,方各自去各自的去处。
林海下了朝之后,递了折子求见圣上。在悦心园外等了半个时辰,常福出来宣召,林海笑着与他寒暄,常福细声提点道:“圣上方瞧了各路都督的请安折子,龙心甚悦,今岁万寿节必是热闹呢。”
林海领他的情,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道:“正是呢,常总管必是忙的,若是有个一时半会儿闲暇,还是要多多保重一些方好呢。东山那头有处避暑的好去处,眼见着就六月的天,常总管什么时候也去瞧瞧?”
常福眯着眼睛,显得很是喜气:“劳烦大人记挂着,为圣上尽心,是我当奴才的本分。这梯子陡,林大人留心脚下。”
林海脚步微微一顿,常福忙扶了上来。借着这点儿工夫,一张薄薄的纸贴着常福手心被他拿住了。
两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保持着距离和身份,安静地走着。
林铭玉被马车送到乐福王府门前,递了帖子,门房想是得了吩咐的,见着名帖,马上把角门打开,让马车进去。
涂砚正在用早饭,听得林铭玉来了,让管家来问,用过饭了没有。林铭玉如实说了,管家便把他带到偏厅,让他喝茶等着。
不过一刻钟,涂砚便收拾妥当,见了林铭玉,问道:“书可准备了?若是没带,我宫里多备了一份,也可应急。”
林铭玉回:“……都备好了。”
涂砚又一一问了带了些什么人,带了什么东西,又把如何安置随从小厮,宫中有何禁忌之类的事件细细跟林铭玉说了:“……一时想到这些,在宫中,总之便是多看少说少做,见着贵人了,执礼恭敬,万事受规矩法度,便不会出错。若是有人欺负你,也不用害怕,报出我的名号,实在不行,便托人给我传话。”
因本朝伴读与前朝不同,伴读与皇子皇孙们念书的地方是隔开的,分在不同的院子,说是伴读,其实并非贴身陪着皇子皇孙们念书,而是充当一个玩伴的角色,素质跟得上去,兼职督促皇子皇孙们的功课。
宫中最是势力的地方,林铭玉初来乍到,难免有不长眼的不想着踩一脚显出自己威风,因而涂砚有这一番交代。
林铭玉一一应了,目送涂砚上了马车,跟林大吩咐了一声,让他赶着马车回去,待午时休息的时候再到宫门前来接他。他自己便骑了一匹马,跟在涂砚的马车旁边。
涂砚掀开车帘,道:“铭玉,怎的不乘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