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小景似。”他以指关节扣了扣书案,抬起头,任晨曦之光落了一脸,“来练练力气——替我捶捶背吧。”
景似又惊又喜地跑了前去,贴上前去,却伸出了手不知道该怎么做。
帝君拉住了他的手,扯到自己背上,挑眉道:“让我试试你的力气。”
少年大惊,想把手抽回去却被抓的太紧:“帝君……这不可以!”
“啧,”潮生不屑的摇了摇头,“替我征战首先要懂得服从命令。”
景似脸一白,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帝君的背脊,忽然惊觉他比自己想的要瘦的多,指尖如蜻蜓点水划过薄衫便觉得一阵发烫,加大力气碰了碰帝君的肩膀更是烫到了耳根。
帝君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背后的少年抓了过来半环抱在了怀里:“我是叫你敲背,不是叫你撩拨我。”
景似难得听懂了一句话,赧颜着垂下了脑袋。
潮生瞧着他,忽然觉得心里痒痒的——这样干净的少年,他没有办法不喜欢。在这个魔气猖獗的地方,正如同难得一枝白莲。
他见少年又羞又气,却又困得厉害,忍不住丢下了手中的笔和公文,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附到他耳边说:“爱睡便睡吧,长长力气。”
景似把头埋在他胸前的衣襟里头,手攥着他的白袍,几乎扯的硬生生碎开。
“景似愿为帝君……戮尽天下之贼,收尽魔界之城!”
话虽如此,却依旧是迷迷糊糊的,眼皮子都快耷拉下来。
“……”帝君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怎么就这么能睡呢。
却心中暗道,即便不戮尽天下之贼,倘若能保持这份干净又有何妨?
然而他不曾察觉,少年不经意间留下的泪,已弄潮了他华丽的衣袍。
☆、第 7 章
青光府给帝君回信,上书廿九日前来接人。
潮生弄醒了睡得正香的少年,告诉他了这个好消息。
少年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又过了半晌才说:“廿九日便送我去学剑?”
潮生点了点头。
“帝君也去吗?”
潮生无奈一笑:“我去那儿做什么?”
“……”景似咬了咬嘴唇,似是在犹豫,“什么时候我能回来?”
“等你成为良将。”帝君伸手抚摸着少年的长发,只觉得自己是疯魔了——移月城一战,关乎征讨魔界的成败,即便是他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少年起初扬言之时他尚不以为然,然而此番,竟已然不忍心去拂了他的意。
“具体是多久?”少年提高了嗓音,让潮生有点惊讶。
“或十年或百年,因人而异。”他慢条斯理地将信纸放到烛焰之上,冷眼见它被烧毁殆尽,偏头看那少年,方发现他的眼神里带着困兽一般的凄利悲伤,“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帝君……”少年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让他皱了皱眉,“我想陪着帝君。”
“我以为你更想替我攻城。”
“……”景似缓缓地闭上眼,睁开后先前的神情竟消失地不剩一丝一毫,“青光府有栖凤茶人参和何首乌吗?”
潮生哭笑不得,继而有些宽慰地一笑,手指挑起少年的下巴,命他直视着自己的双目:“小景似,你听着,在青光府待的最短的人用了五年时间离开那里。”
“若你敢发誓比他更快,我便叫人天天送栖凤茶给你喝。”
景似的眼睛亮了亮,刚想开口,却被堵住了嘴。潮生的手指点住他的唇,俯下身,凑近他耳边道:“嘘——别急着发誓。想清楚了,若立下此誓,五年内我必打移月城,无论你回不回来。”
少年捏紧了手指,睫毛颤了颤,目光正视进帝君的瞳人里,朗声道:“我愿立誓!”
“好。”帝君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又有几分狐疑,“栖凤茶很好喝么?为了它你这么拼命。”
“不仅是为了茶……”少年的声音越说越轻,不久便轻得要听不见了,“还为了潮生。”
帝君自是听见了。
他举起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仰头饮尽了茶水,他苦笑着把少年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小景似啊……你再这样,我也要舍不得你了。”
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景似的额头,看着他的耳根子变得火一般的红。
“再会,小景似。”
帝君的声音温柔的让他自己都讶异了半晌,暖融融的似乎能划去天地。
☆、第 8 章
那天晚上帝君很难得的在自己床上休息了一晚,陪着心事重重的少年,景似一副明明很舍不得却又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叫他觉得有些想笑。
第二日少年就被接走了,他没有送他,他也没有要他送。
一拂云袂上了马车,少年头也不曾回一下。
此时帝君正赶往峨眉老君的隐居之所,走过烟潭之时留意了一下湖面,他凝望了浩淼的湖水良久,才惊觉里边当真是再没有什么生命,不觉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失落之所。
走进老君的居所,但见鹤发银须的老人已经煮好了酒,备好了棋盘等候在那里。
潮生挑眉:“原来老君早知我要来。”
峨眉老君哈哈一笑,替客人斟了杯酒:“前几日便给老夫算着了,帝君劫数将临,此时怕心中已有盘算了吧?”
“劫数?”帝君皱了皱眉,他何曾把这种话放在心上,“我怕只是有些心魔,不曾有甚么劫数将临之兆。”
“